【瓶邪】Winding Road 76
呼吸越来越困难，现在不用戴防风面罩，嘴巴张着辅助呼吸，冰凉的空气便灌进来。时间久了，肺都微微发疼。背上的背包似乎越来越重，像要把人坠下山去。我的包里除了必要的装备，还多带了一套防寒服。如果闷油瓶又把自己一身衣服搞得破破烂烂，找到他后起码不用担心他被冻死。
我不由得佩服胖子，除了背包，还得负荷那么一大坨肥肉，真是太不容易了。
闷油瓶……其实我心里有很多疑问，张海客到底让他去拿什么？为什么说得那么危险，却还只能闷油瓶一个人去？张家在计划什么？为什么不惜一切手段阻止我跟去？他们在喇嘛庙里和那些德国人身上拿走的又是什么？而且我们几个从杭州来到这里，也就花了一个星期，为什么闷油瓶两个月了无音讯？三个月光食物就需要不少，他们的物资够吗？有补给吗？会不会受伤？有没有足够的药？更重要的，闷油瓶说他现在是张家的叛徒，那么完成任务后，张海客会不会过河拆桥？
想到这，我脑子一炸，脚下踩空，突然滑了下去！
小坤一直配合着我的速度在我旁边，见我滑了，反应很快地出手拉住了套在我手腕上的登山镐的柄，自己也被我生生拖下去几米。
前面的小花和黑眼镜停下来，回头盯着我们，一时抽不出手来帮忙。
胖子在最下面，见状迅速蹬了两下，来到我脚下的位置。我明白他的意思，看胖子点头，知道他准备好了，脚便在他肩上踩了一下，借力向上一蹿，扒住了一块岩石，双脚也找到了蹬的地方，这才安全了。胖子被我踩得往下滑了一米多，好在有准备，没出什么大事。
小坤放开手，在上面一点的位置等着我。小花他们见没事，又掉头向上攀去。
天亮的时候，我们攀过了最陡峭的地方，来到了山腰处。这里的坡度很缓，可以歇口气。
“吴邪，刚才没事吧？”小花问。
“没事，走神踩空了。不好意思。”我说。
“想小哥了吧？”胖子笑道。
“我只是有点担心。他都进山那么久了，会不会遇到什么事。”
“是不是遇到事，大概很快就知道了。”黑眼镜站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，背对着我们说，“小三爷，过来看。”
我走过去站在黑眼镜旁边，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。
此时太阳已经升上来了，我们周围都是雪山，白茫茫的。在一片雪白中间，嵌着一块金色的光芒。
是那个湖。
也许是太纯洁太平静了，又或许它根本就冻成了一个冰湖，像镜子一样反射着高原刺目的阳光，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灿烂的金色。
我吸了一口冷气。找到了？这么容易？闷油瓶就去了那里？他现在还在那儿吗？
黑眼镜见我出神，拍了我一下说：“别高兴得太早，咱还得下去呢，这可比爬上来难多了。而且，别忘了望山跑死马，实际要走的路可还不少呢。”
我当然知道下山的困难。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，更何况是溜滑的雪山，稍不留神就会滚下去。
“我操！这么大块儿金子？！”胖子也走过来嚷道。
“胖爷，那是湖面反光。”小坤说。
胖子又道：“胖爷我当然知道。小哥不是就去那湖了么，找到小哥跟找到金子是一样的，对吧小天真？”
“切～对吴邪来说，找到哑巴张还稀罕金子么。”小花慢悠悠地道。
我瞥了他俩一眼：“你们是不是觉得从这滚下去比较快。”
“是啊，不过最想快点下去的是你吧？要不要我助你一脚之力？”小花说。
“瞎子，你家花儿爷赐我一脚，我赏给你了，还不快谢恩。”
“您还是自己收着吧，花儿爷可舍不得踹我，对吧花儿爷？”黑眼镜贱兮兮的。
“无所谓，踹谁不是踹。”
“我说你们别打情骂俏了，胖爷我都快饿死了，咱吃点东西再走吧，不然我这身神膘都要抗议罢工了。”胖子拍着肚子说。
我们围成一圈儿挡住风，点起无烟炉加热了一些罐头吃。然后重新背起装备准备下山。
我们在岩缝固定好楔子和登山绳，用速降的方式下山。但满是雪的山壁上不好找落脚点，所以速度并不快。
“天真要不你再滑一次，应该比这样下快。”胖子边找脚踩的地方边说。
“可以是可以，如果你给我当肉垫儿的话。”我说着，低头寻找可以踩的地方，突然觉得手腕被拉住了。
我心想胖子开玩笑也不看个场合，正要抬头骂他，却发现拉住我的不是胖子的大肥手，而是一只干枯的丑陋的小手。
“我靠什么东西？！”胖子大喊。他也被那种小手抓住了裤子。
“小三爷！”小坤迅速下降到我旁边，一冰镐凿进山壁固定住身体，然后空出一只手来，用匕首去扎那只小手。
匕首刚一碰到，小手就放开我缩了回去。同时，又一条手臂像从山里长出来的一样，带着山坡上的雪卷住了我的腰。
我这才看清，这不是手，而是一种植物，很像在七星鲁王宫里见过的那种鬼手藤！
“这好像是鬼手藤！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？！”我大喊。
“去问鬼啊！”小花在下面喊道。
说话间，更多的鬼手从山壁上伸出，向我们抓来，几个人转眼就不同程度地被缠住了。
“它们可能在比较暖和的山南麓冬眠，我们吵醒它们了。”黑眼镜说。他已经双手都放开了登山绳，拿出刀去砍。被鬼手藤拉着，倒也没马上滑下山去。
我们纷纷效仿，可是砍断一条又会冒出更多，而这些鬼手也难以支持我们的体重，我们的身体慢慢下滑着。
“这倒是坐缆车了嘿！”胖子下滑得最快，边砍周围的鬼手边说，只留下缠在腰上的几条充当安全绳。
这样边砍边下滑了几十米，我感觉到山体震动了一下，还没弄清怎么回事，就突然飞上了天。准确地说是被推出去的。在空中，我看到一只巨大的鬼手从山壁间伸了出来，那手大到可以把小花的越野车整个抓住。刚才我落到了这只巨手附近，惊动了它，一掌把我从山壁上打了出去。
身体突然失重，然而我还没反应过来，那只巨手又凌空把我抓住了，攥得死紧，像要把我捏死似的。我拼命挣扎，想脱出一只手来应付，可无济于事，它力气太大了。
其他人仍然被许多小鬼手纠缠着，自顾不暇，一时也没法来救我。
“天真！小哥有没有教你缩骨！？”胖子喊。
“滚你大爷的！就算教了老子快三十的人了也得能练会啊！”我大骂。
小花摆脱了缠着他的鬼手藤，向抓着我的这只巨手跑来，拿着消音手枪却不敢开，怕巨手急了把我扔出去。他跑到根部，快速地在上面固定了一条登山绳，另一头扣在自己腰上，然后走独木桥一般，沿着那巨手的“胳膊”向我跑过来，一边左蹦右跳地躲闪着追过来的许多小鬼手。
“小花小心！”
小花像后背长了眼似的，矮身躲过一条鞭子般甩来的鬼手，横着一滚来到巨手的手腕，把手枪咬在嘴上，一手从缝隙间紧紧拉住我的衣服，一手掏出匕首狠狠扎在巨手上。
巨手一缩，反而把我攥得更紧，我几乎喘不上气来。小花拔出刀，又狠狠地扎下去，巨手终于放开了我。我往下一掉，衣服被小花紧拽着，荡在半空中。小花趴在巨手手腕上，吃力地拽着我，还有很多小鬼手张牙舞爪地正向他扑来。
我们都戴着手套，小花抓的是我防寒服的领子，很滑，根本抓不了多久。
“小花你放手！我跳下去是雪坡，死不了！”我喊。
“闭嘴！”小花恶狠狠地道，因为用力，表情都狰狞了。
那巨手摇晃着想抓我们又抓不到，很暴躁的样子。小花终于抓不住了，就在脱手的瞬间，他往下一跃抱住了我。我们被登山绳拉着画了一个弧线，疾速向山壁上拍去！
以这个姿势这个速度撞到山壁上，小花不死也得断好几根骨头！
“花儿爷！”黑眼镜迅速割断了身上的鬼手藤，后背贴着雪坡滑下来，又在我们会拍过去的地方拽住追来的鬼手停住下滑的势头。他一停，很快就又被鬼手缠上了。黑眼镜完全不理，背靠着山壁向我们张开胳膊，看样子是想接住我们。
要是身子轻的小花一人还好，再加上一个我，这股冲劲不得把他拍扁了？！
可这个问题马上就不用担心了，那只巨手追过来抓住了我的背包，一下就把我扯离了小花。小花还在空中荡回山壁，毫无办法，只能眼睁睁看我被拽走。
我看到雪坡上胖子和小坤也已经挣脱了身上的鬼手藤，一边喊我一边向下滑。
巨手好像很生气，抓着我的背包开始乱甩，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它甩出来了。
反正它已经急眼了，小坤和胖子不管不顾地开始向巨手射击，希望它能缩回山壁顺便把我也带回去。可巨手没有缩回去的意思，反而越来越狂躁。
终于，我的背包经不起这种折腾，破裂了。里面的东西天女散花般掉落下来，随之我也被远远地甩上了天空。
我看到天上刺目的太阳，看到反射着阳光的雪山和湖，看到满坡张牙舞爪的鬼手藤，看到被黑眼镜稳稳接在怀里的小花，看到拿着枪大喊的胖子和小坤，看到飞出去的给闷油瓶带的那套防寒服。
他娘的你们别喊了，万一雪崩岂不是被我害惨了。
===tbc==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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